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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(1 / 2)





  可惜,他们合作得实在是太晚了。

  唐沅这边刚攻下幽州,那边孟泰初和魏明俊就各率一波人,分别从安州和北境出发,分别往王家所在的鄞州、谢家所在的潞州攻去。

  他们也不怕分散兵力,总归唐沅手下穷得就剩下兵了,此时不用,更待何时?

  孟泰初和魏明俊带去的人不过区区几万,到了王、谢两家的地盘后,也不正面攻城,只时不时打个骚扰战,敌进我退,敌疲我打,扰得敌军防不胜防,疲惫不堪。

  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城掠地,而只是为了牵制住王、谢两家的兵力,从而给唐沅争取足够的时间。

  这三方虽说结了盟,可这么多年明争暗斗留下的隔阂在那儿,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。在自身受到威胁的情况下,王、谢两家都不愿再分出精力冒险支援南陈。

  于是与此同时的另一边,唐沅就趁此机会,率领麾下主力向南陈发起猛攻。

  自从陈修元事件以来,南陈内部就斗得厉害。皇帝的势力和齐王的势力针尖对麦芒,互不退让,最后消耗的,也无非是南陈的国力罢了。

  唐沅之所以拿南陈开刀,正是考虑到柿子要挑软的捏,找准薄弱的地方,做事才会事半功倍。

  南陈皇帝这些年失尽了民心。唐沅的大军一路走来,除了官兵以外,没遇到哪怕一个百姓的抵抗。有些深受苛捐杂税之苦的州县,在大军进城后,甚至还有众多百姓夹道欢迎,以无比喜悦的心情迎接他们的新统治者。

  没过多久,大军就已深入南陈腹地,直取皇城。

  第84章 长公主君临天下(40)

  南陈这个皇帝窝囊了一辈子,临了了倒是硬气了一回,不等唐沅进宫处置他,就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勤政殿里。

  亡国之君不入帝陵,唐沅为他拟了个“荒”字为谥号,便草草下葬了。

  至于陈修元和齐王,陈荒帝搞不定他们,对如今大权在握的唐沅来说却轻而易举。

  这二人早在大军入城前便收拾包袱想逃,被唐沅遣人抓了回来,按照通敌叛国之罪论处,又因着凤安那被屠的十万冤魂,对这二人处以极刑,五马分尸而死。

  此后的两年,唐沅都在忙着攻打王家和谢家,收复鄞州、潞州两地,顺便肃清前朝乱贼,稳定朝纲。

  到了如今,曾经中原群雄割据的状况已成为过去。四大势力中两者已灭,其余中小势力基本也都看清局势,麻溜地站了位。除了王、谢两家和他们的忠实拥趸还在苦苦支撑外,中原大片都已经成了唐沅的天下。

  而王、谢两家的覆灭,也已经成为了可以预料的必然。

  在万事俱备的当下,历史也不得不妥协,按照唐沅既定的轨迹稳步向前。

  潞州是南边那一大片地方里唯一支撑到最后的。谢长安实在是个有些本事的人,同唐沅一路周旋,到后来彻底发了狂,竟预备用整个谢家做赌,同唐沅拼个鱼死网破。

  ——虽然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,就算他这条鱼再死个十次八次,唐沅这网也破不了。

  但他梗着一口气不愿意低头,谢家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。

  在他们看来,谢家落败已经成了必然,还不如识相些,早些主动归顺,唐沅必然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,这样,他们谢家起码还能保住几十年荣华富贵。

  因此,在谢长安想着怎么让唐沅狠狠吃个亏的同时,谢家其他人已经私下向唐沅投了诚,以谢长安的项上人头,换取自己后半生的安稳。

  谢长安一代枭雄,叱咤风云了一辈子,临了了竟是死在自家人手上,实在不能不叫人唏嘘。

  可惜到了这个时候,已经没人在意他是死是活了。

  潞州正式被收归后,自北陈灭国以来分裂了上百年的中原大地终于又九九归一,天下大统。

  这一年腊月,年关将至,对潞州和谢家众人的整顿工作已经基本告一段落。

  唐沅大笔一挥,给大家都放了几天假,一直追随着唐沅的那些个老臣这才长舒一口气,暂时停下了脚步。这么些年了,头一次有心思和家人一起布置新年。

  登基大典的一众事宜是早就开始准备了的。不同于享惯了繁华的前朝,唐沅和一众大臣商议后选择将都城定在了幽州。幽州离北境不远,又是军事要塞,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。定都于此,也有告诫后人时时警醒,莫要沉迷繁华温柔乡之意。

  宁当太平狗,不做乱世人。中原的百姓期盼一个强大的君主已经期盼了太久,而跨过这个年关,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。

  对于未来,所有人都饱含憧憬。

  在这一片轻松喜悦的气氛里,也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不甘和怨气。比如,自萧家覆灭后就被唐沅困在萧府一座小院里的萧俨。

  他如今也是将近五十岁的年纪了,在这个时代并不算年轻。这些年他肩上担着萧家,成日殚精竭虑地算计着,身体并不能算是很好。

  幽州城破那次,他气怒攻心,在城楼上直接昏死过去。后来虽被救了回来,可半生心血被毁,他遭此打击之下,竟结结实实地大病了一场。

  自那以后,他的身体就像一棵被剥皮毁髓的老树,一日日破败了下去。但他到底怕死,靠着对唐沅的刻骨仇恨,倒也一天天熬到了现在。

  在他内心深处,自然是希望看到唐沅哪一天遇到个飞来横祸,一败涂地的。可惜老天爷却无视了他的想法,放任唐沅一点点收归起中原各大势力,最终坐拥天下。

  唐沅来小院看他的时候,他正恹恹地躺在床上,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冷透的药,唯一被拨来看顾萧俨的小厮正一脸不耐地站在床前,让他赶紧起来喝药,别哪天死了连累他这个下人。

  主公可是特地交代了,别让萧俨死。可这死老头,让他喝药他不喝,也不知在矫情个什么劲。

  真有那么不想活了,怎么不干脆找根绳子吊死呢?在这儿做戏给谁看?

  唐沅到时,这小厮还一无所觉,还在萧俨床头骂骂咧咧,直到唐沅后面的人看不下去了,咳了两声,这小厮才发现屋里进了人,转头一看,差点没给吓死。

  “主、主、主公,我、我……”

  他哭丧着脸,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,生怕唐沅听到了他刚才骂萧俨的话,把他当场拖下去乱棍打死。

  可出乎他的意料,唐沅竟什么也没说,只神色淡淡地点点头,挥挥手让他下去了。

  他忙不迭地退下,慌张的样子仿佛屁股上起了火。

  小厮退下后,刚才还闭着眼睛装睡的萧俨忽然睁开眼,眼神幽深地瞧着她,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。

  “萧韫。”

  他声音沙哑如相互摩擦的粗沙砾。常年患病让他颧骨高凸,脸上的皱纹深得仿佛刀刻进去般,阴森森盯着唐沅的样子,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,瞧着有些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