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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(1 / 2)





  “那个?”

  明知故问!我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……喜欢。”

  傅惟薄唇微抿,轻笑道:“你觉得呢?”

  “我、我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  他站起身,缓步走到案前将先前那册书卷阖上,放上书架。沉默许久,他就这般背对着我,一字一句道:“兴许她对我有几分意思,可我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。这样最好不过,因为,我打算娶她为妃。”语意清淡而笃定,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但事实上,这却是一桩国婚,关乎江山社稷。

  ☆、第12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(1)

  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,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。只是,那妍歌公主生得天上有地下无,又会吹笛招萤火虫,他二人朝夕相对,难保傅惟不会心动啊……这么一想,我不禁又担忧起来,心下空落落的,怅然若失。

  诸位皇子中,唯有傅辰已册立正妃,其妻为镇国将军的独女。其余几位皇子要么立过侧妃,要么仅收了几位宠姬。而傅惟素来爱惜名声,不近女色,索性连宠姬都不曾纳过,皇上十分欣赏他的勤勉寡欲,多次赞他“光风霁月、正人君子”,但……

  我说:“但兹事体大,皇上恐怕不会轻易应允,毕竟他现在还是很宠爱傅谅的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不容易,所以我根本没打算在父皇身上下功夫,关键在妍歌。”

  我恍然大悟,“如此说来,你救她不是巧合,而是刻意为之?”

  他点头,坦然笑道:“我何时打过没准备的仗?”

  果然是这样。

  傅惟出任并州总管时,爹娘尚未出事,彼时我虽在闺中,却也时常听人提起晋王傅惟。传闻在他治下,并州富饶安定,百姓和乐,可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匪盗皆弃刀剑而从良,是以妍歌遭遇流匪的可能性委实很小。我当时便暗自揣测,只怕这多半是他刻意安排的,到底没有猜错。

  或许在外人看来,傅惟救下妍歌是英雄美人的美丽邂逅,却不知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局。不过也亏得是他,骄矜如妍歌都不得不心动。

  他看我,笑了笑,“怎么了吗?”

  “妍歌公主好像看我不顺眼,这几日总喜欢与我为难,若你娶她为妃,只怕往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。”说完,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却又说不出来。我在他含笑的注视中再三回味,方觉话中似有歧义——听起来怎么像是小妾受了正室欺负,找男人哭诉……==#

  傅惟道:“我保证,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。”

  “没关系,反正我也不怕她,她还能吃了我不成?”

  “不要意气用事,能避则避。妍歌骄傲任性,又是一国公主,你若与她起冲突,必然讨不了好。我怕你吃亏。”

  我撇撇嘴,“哦。”心知他是为我好,却多少有些不痛快。

  他似是看透我的心思,“不必太在意她。”

  也是,对于傅惟而言,妍歌只是一件能助他在朝廷站稳脚跟的政治工具罢了,与他的幕僚没有分别。他立她为妃,无关感情,彼此皆有图谋——傅惟谋的是天下,而妍歌谋的是心。

  我正当思忖,傅惟忽然道:“渴不渴?我冲茶给你喝。”

  我“嗯”了一声。他从架子上取下一套茶具,这是皇上年前赏赐给我的哥窑彩釉冰裂瓷,乃是由天下第一瓷器师陶景然亲手烧纸,仅此一套,举世无双。我喜爱茶道,遂带来自冲自饮。

  我说:“书案右边的柜子里有一罐青城雪芽。”

  “是我带回来的那罐?”

  我笑着点了点头。

  四月时蜀都发生了一桩大案,傅惟奉旨前去查案,从蜀都青城山带回三罐青城雪芽。青城山重峦叠嶂,地势复杂,而青城雪芽只生长在山中的峭壁之上,且只能在清明前后几日采摘,芽叶长度不得超过一寸,因而十分珍稀。他将两罐献于皇上,还有一罐便赠与我。我素来嗜茶如命,得之欣喜若狂。

  傅惟从火炉上取下水壶,挽起衣袖,不紧不慢地开始洗净茶具。他就那般端坐案前,眉目温静澹然,姿态娴雅如画。修长的手指白皙胜玉,彩釉茶盅在他指间来回滚动,自是一番曼妙的风景。

  待茶壶洗净烫热,他撮取一些茶叶放在壶中,阖盖温茶,复取水冲泡,轻轻转动茶壶,鲸波乍起。

  一时间,茶香四溢,沁人心底,好似连背上的伤痛都淡了几分。

  片刻之后,傅惟将茶水注入茶盅,送至床前,笑道:“许久没有冲茶了,不知手艺还行不行。我记得蜀都茶艺师说过,这青城雪芽有解痉镇痛的功效,对你的伤势有好处。来,尝尝。”

  我心里欢喜得紧,忙不迭调整了一下姿势,端起茶盅轻轻嗅了嗅,复小嘬一口。一股清香之气立时盈满齿颊,不由赞道:“茶汤碧绿而清澈,是为色绝;茶香幽雅而绵长,是为香绝;茶味清冽而甘醇,是为味绝。如此色香味俱全,便是宫廷顶级茶艺师,手艺也不及你万分之一啊!”

  “是吗?”他笑睨我一眼,道:“我竟不知道你溜须拍马的本事竟这么厉害。”

  我饮尽茶水,故作正经道:“殿下,微臣耿直不阿,素来实话实说,从不知溜须拍马为何物!”

  傅惟但笑不语,他拿起一盅浅尝了一口,道:“香则香矣,味道却仍不够纯正,大约是因为温度不到位,茶叶没有完全泡开的缘故。”说罢,他一撩衣袍坐回案前,继续冲第二泡。

  烛光摇曳,映着他清俊的轮廓。

  我托腮望着他,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,暂时忘却家仇,忘却肩上背负的使命,彼此之间亦没有他人纷扰,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。

  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,若时光能在此刻静止那该多好。

  他虽低着头,唇畔却分明带着一丝笑。静默良久,道:“有这么好看吗?”

  面上一烫,我促狭地移开视线,嘴上却不肯服软,嘀咕道:“知好色则慕少艾,此乃人之常情。殿下丰神俊朗,又惊才绝艳,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,连那眼高于顶的妍歌公主在你跟前都服服帖帖,我不过是多看两眼,怎么了……”

  傅惟手上一顿,笑意再深三分,“学会顶嘴了。”

  我佯装委屈地瘪嘴,不再说话。

  他道:“玉琼,你如今在东宫还好吗?”

  我怔了怔,如实道:“一切都好。”

  “我听说这次皇兄舍身救你,连命都不要了,父皇为此气得不轻,责骂他不知轻重。他如此看重你,想必平日里待你也是极好的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