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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早点睡吧。”杨煊把他的旅行包放到一边,没等汤君赫出声,便走出了帐篷。

  睡得晚的那群人正围着篝火玩真心话大冒险,间或传来一阵阵笑声。杨煊走进那顶四人帐篷,剩下的三个人正盘着腿打牌,见他进来,都抬头看着他。

  “煊哥,你干嘛跟他睡啊?”冯博打着牌说,“真不是开玩笑吗……三个k。”

  “问你自己。”杨煊弯腰拎起自己的旅行包和外套。

  “他不是没事嘛……”冯博想起什么,抬头看着杨煊问,“煊哥,他头上是你打的吗?”

  “你有没有教他抽烟啊?”王兴淳插话问。

  杨煊“嗯?”了一声。

  “之前不是说他想学抽烟来着?”

  杨煊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,但他只说了声“没”,就把旅行包背在一边肩头,头一低,出了帐篷。

  去往靠近山脚的那个帐篷时,他想起汤君赫捏着打火机点烟的样子,那张漂亮而略带天真的脸掩在袅袅的白烟后面,有种别具反差的美感——不得不说,他变坏的样子的确令人期待。

  汤君赫蹲在帐篷外面刷完牙,又朝毛巾上倒了一些矿泉水,正要往脸上擦,头顶突然罩下一道黑影。黑影越来越近,他抬头一看,是杨煊走过来了。

  杨煊没看他,径自进了帐篷里。汤君赫脸都顾不得擦,也跟着进了帐篷,看着半蹲在地上,低头拉开旅行包拉链的杨煊,怔怔地问:“你怎么来啦?”

  杨煊头也不抬地说:“那边人太多,挤。”

  汤君赫的脸上顿时止不住地泛起笑意,一时间只知道看着杨煊傻乐。

  杨煊从旅行包里翻出了一包创可贴,抬头看着他道:“过来。”

  汤君赫蹲到他面前,杨煊见他脸颊处还是沾着灰,便从他手里接过毛巾,给他粗略地擦了两下。他闭着眼睛也忍不住地笑,眼神被遮住了,但眼角眉梢上全挂着开心的痕迹,嘴角也是上翘的。

  这么开心?杨煊心里这样想,却没作声,只是拿了两个创可贴,并排贴在汤君赫的额角。

  贴第一个创可贴的时候,汤君赫突然出声说:“哥,你小时候也帮我擦脸来着。”

  杨煊不动声色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  一个创可贴贴好了,汤君赫睁开眼睛,伸手碰了碰额角,又说:“其实那时候你擦得我可疼了。”

  “那你怎么没说过。”杨煊又拿了第二个创可贴给他贴上。他已经不记得当时下手的轻重了,但想来也不会有多温柔,那时候汤君赫是他的小玩具,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是不会顾及他疼不疼的。

  汤君赫说:“我怕我说了你就不给我擦了。”

  杨煊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小时候对你不好?”

  汤君赫想了想说:“有时候好,有时候不好。”

  杨煊有些失笑,他想说那你现在还乐此不疲地凑过来找虐?但还没开口,汤君赫又接着说了下去。

  “但是,好的时候特别好,”汤君赫看着他如实地说,“我就忘了不好的时候了。”说完,他又补充一句,“就跟现在一样。”

  杨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:“我现在对你好?”

  汤君赫认真地点头,说:“哥,你有没有发现,只要我一有事,你就会对我特别特别好。”

  杨煊只是笑了一声,从地上站起身,把旅行包拎到一旁,又翻出了漱口水和矿泉水,到帐篷外面洗漱完,回来的时候,汤君赫正扯着肚皮上那截破破烂烂的t恤,给汤小年打电话,他一边对着手机嗯嗯啊啊应着,一边有些不自在地抬头看着杨煊。

  汤小年是他俩话题的禁区,他们对此都心照不宣。

  挂了电话,两个人躺到帐篷里,一时谁也没出声,彼此沉默着。半响,汤君赫开了口,又执拗地问了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:“哥,你为什么要到山顶找我?”

  见杨煊依旧不说话,他又说:“是怕我从山顶摔下来吗?”

  像是知道杨煊不会回答他,他接着说下去:“在山顶坐着的时候我想过,如果我摔死了,可能就正好了。”

  杨煊阖着眼皮问:“什么正好?”

  “那时候我在想,讨厌的人摔死了,也许你就能高兴了。”说完这句,汤君赫有些忐忑,他在等着杨煊接下来的讥讽。

  但杨煊沉默了一会儿,只是说:“别瞎想了,睡吧。”

  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,却让汤君赫莫名地愈发开心起来,他的右手窸窸窣窣地摸索着,摸到杨煊的小臂,然后顺着向下,握住了杨煊的手。他感觉到那只覆着薄茧的,比他略大一些的手掌动了一下,便有些紧张地握紧了些,生怕杨煊抽出去,但杨煊却并没有继续动作。

  “哥,”汤君赫犹豫了一下,大着胆子,低低地说,“以后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?”语气里几乎有种乞求的意味。

  本以为杨煊不会回应他这个要求,没想到片刻后,杨煊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黑暗里响起来:“你听话,我就不会不理你。”

  第四十一章

  时隔十年再跟杨煊睡在一起,个中滋味却跟小时候大不一样了。那时候灯一关,杨煊就开始讲鬼故事,把汤君赫吓得瑟瑟发抖,手脚都挂在他身上,像个考拉似的紧紧地扒着他,就连杨煊要去卫生间,汤君赫都要跟在后面抓着他的睡衣,站在旁边听着他哗哗地放水。

  如果像小时候那样挂在杨煊身上,杨煊会一把将他掀开吗?汤君赫斟酌片刻,得寸进尺道:“哥,你给我讲鬼故事听吧?”

  杨煊只闭着眼不答他,呼吸均匀,听起来像是睡着了。

  汤君赫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,他朝杨煊偏过头,睁着眼,仗着黑暗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哥哥的侧面看,他觉得他哥哥长得可真好看,小时候好看,现在也好看,凶起来的时候好看,不凶的时候也好看。顺着那道从额头到下颌间行云流水的线条,他在大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,忍不住地想,自己从侧面看也是这样的吗?毕竟,有不少人说过他们长得有些像。而至于到底是哪里像,他们又说不上来了。但不管怎么样,汤君赫很乐意跟杨煊长得像,因为这会提醒他,这份扎根于骨血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。

  汤君赫正睁眼想着这些,杨煊突然出声了,只说了一个字:“睡。”

  被抓包的汤君赫赶紧闭了眼,他还记得杨煊几分钟前让他听话,现在他让他睡,他就很听话地闭了眼。

  后背很疼,仰躺着不舒服,汤君赫就侧过身对着杨煊。他抓着杨煊的手,脑细胞异常活跃,忍不住开始东想西想。